嘲讽归嘲讽。
晚饭时,高贵的安宁郡主还是与我这粗鄙的乡野村妇坐在了一张桌子上。
我家桌椅狭窄,惹得安宁郡主直抱怨。
“云夕,这桌椅膈得我不舒服,咱们还是回镇上的驿站吧。”
傅云夕笑了笑,他那样冷若冰霜的人,竟也会笑。
只是笑归笑,神情却有一些落寞。
下一瞬,我听见傅云夕道:“这般粗陋的桌椅,我坐了有两年。”
安宁郡主脸上的嫌弃被汹涌而上的心疼所替代。
她长得好看,面露嫌弃也惹人怜惜。
为了活跃气氛,我连忙跟着傅云夕回答。
“这般粗陋的桌椅,我坐了十八年嘞。”
傅云夕一向懒得和我搭话。
此刻也不例外。
倒是安宁郡主,我话落下的那刻,她脸上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。
“坐二十年又如何,你这样卑贱的人,生来就该坐这样粗陋的桌椅。”
我尴尬地低下头,却看见我娘在桌底下的拳头硬了又硬。
因为傅云夕不想娶我,我娘一直看他不顺眼。
可今日饭桌上,我娘却一言不发。
片刻后,傅云夕开口告别。
“我落难时,你们买了我。”
“这些年,我在你们家里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”
“我想,这些劳作应该抵得了当日恩情。”
“所以,咱们两清,互不相欠。”
说完后,他起身对我娘微微行了个礼。
转身就要带着安宁郡主离去。
我心急,想去拦他,我娘却拉住了我。
待马车声叮叮当当地响远,我娘这才叹了口气。
“闺女啊,死心吧,娘早就说过,他和咱们不是一类人。”
刚买来傅云夕的那天,我娘就说过这样的话。
但我不听,因为我继承了我娘的颜控。
官兵押解罪奴来镇上交易时。
我一眼就看中了人群里瘦瘦弱弱的傅云夕。
他那双眼睛生得好看。
只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,我就红了脸。
买回家那天,他就病倒了。
刘郎中来看病时说他只剩了一口气。
付钱时,我娘一直叹气,直骂我是猪油蒙了心。
买了个倒贴钱的病秧子回来,一看就和我们不是一类人。
那时候我没想到他会是高风亮节的太傅。
也没想到他会那样厌恶做我相公。
更没想到他有一天能离开这苦寒之地。
总之,傅云夕就这样离开了我家。
晚上睡觉时,我看着窗外高悬的明月怎么也睡不着。
烦躁之际,却摸到了枕头里面的纸张。
看着上面像蚯蚓一般的字迹。
我想起这似乎是傅云夕的身契。
身契总是要还给他的。
所以第二天天还没亮,我就捏着身契出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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